住在宏茂桥组屋区,每天打开大门可听到清脆鸟鸣,因为七层楼高树木的坚实枝桠是鸟儿筑巢安家的地方。阳光下树叶熠熠泛光,迎风飘动时的沙沙声响和鸟鸣总是奏出不经意的欢歌。
一年几个月从厨房窗口还可以闻到不知名大树开着一簇簇的白花,浓烈花香在夜间慷慨放送给身居高楼的敏锐鼻子。
然而,城市生活中的大自然景象的平衡与和谐并不是理所当然,它取决于有效的协调和管理。
想象一下,当大树枝桠上鸟群成患时,耳朵听到的不是欢歌而是恼人噪音。这在很多组屋区很常见,尤其是傍晚时分,鸟屎遍地也就只能默默接受。
话说宏茂桥同一个组屋的房子有时还会有蝙蝠飞进来叼走水果,不然就是留下咬了几口带不走的香蕉,让人不胜其烦。
在邻近的碧山公园的天桥和排水沟一带,常会看到一群公鸡或母鸡,拖家带口带上一队的小鸡群,它们俨然是理直气壮的“永久居民”。开车经过时,家人偶然看到它们还是莫名的开心起来。
就像中央医院令人啼笑皆非的情况。有一阵家人住院,每天经过看见它们还是觉得蛮开心,周围总有公众停下来热心喂食。事实上这已然对医院造成极大困扰,即使贴上公告请公众别喂食,野鸡还是迅速繁殖,去年不得不见诸报章呼吁公众不要喂食,“中央医院花园已变成养鸡场”。
说到底,还是一个度的问题。
情理上或情感上,大多数国人倾向认为动物在生活中共存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它们不要入侵人们的生活空间并造成滋扰。只有当它们的数量增加或产生攻击性时,它们存在的合理性才会受到质疑。
这将考验和彰显执政者处理问题的能力,以及与民协商沟通的品质。动物性或兽性在我们城市生活的蔓延和张狂只能凸显某方面的办事不力,或者公平一点来说是沟通上的不良和欠缺。
最终人搞不定的事,反而让动物有空间无限制发力,导致有人无辜被伤害、被威胁、被无名的恐惧感占据,事件发生后又进而导致多方纷争不断。其实动物就是动物,难道错在它们?
野猪和水獭繁殖都是多年未妥善解决的问题,报章写了又写,血流了还是再流,类似事件还是一再发生。
小贩中心鸽子为患就是近年,尤其是疫情松绑后常在主流媒体被讨论的课题。
它们成群出现在肮脏和凌乱的碗碟回收区,有时多到某块区域都成为鸽子的“殖民地“,我根本无法靠近,也不敢靠近。望着受影响摊贩无奈的眼神,也只能与爱吃的美食擦身而过。
报章上也时有听闻鸽子在小贩中心食客头上拉屎,导致大家四处窜逃的景象。当吃碗面的时间都变得奢侈,人的空间被侵占到只能逃逸和让步的时候,我们该意识到某些方面失衡了、失控了。
日前一位义顺组屋区店主为驱赶鸽子,以免影响面包店生意,疑似用藤条驱赶导致鸽子晕厥,旋即将之装袋抛弃。公众见状不满使事件曝光,防止虐待动物协会义愤填膺,警方介入调查。我倾向同情店主的无计可施的下下策:运用‘’私刑“。
鸟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只鸟,可是人却知道鸟逾越了人的界限,危害了生计与和谐,因此发生这样的事是多么的遗憾。人最终被鸟搞出一堆麻烦事。
如果俄罗斯十九世纪写实主义大作家契诃夫还在世,他可能马上躲进房间创作一篇新的小说:
店主因打晕鸽子被判入狱,鸽子获得经营面包店的权利,终生享用它之前冒险被打死去偷取的面包屑。
从写实到荒诞,事件确实乖离了常态,失了控,求助无门被迫打鸽子难道就不足够荒诞?
可怜的是鸽子,可悲但无奈的是店主。
最近水獭闯入武吉宝美组屋区吃掉居民鱼缸的七条鲤鱼,视频看到“惯犯”水獭凶狠很的模样,真是触目心惊。难以想象,水獭在未来胆子越来越壮大的结果会是什么?
访问每周末一定全家大小到公园跑步的匿名朋友,他对于人兽在城市空间共存的课题倾向保守,也可能代表一部分人的想法。
他认为,水獭这些小动物难道不是应该被关在动物园里?他说,很多人并不知道只要保持距离,不去惹它们,水獭还算是安全的。只是并非每位公众都具备这样的意识,风险还是一直存在,只是在“等事情发生”。
放眼未来,城市生活的多样性和丰富程度取决于我们如何平衡各方面的需要。有关当局做了很多的努力,然而这些年来不杀(动物)会被骂。好吧,去扑杀了,还是会被骂。
毕竟问题总是比办法多:在杀与留之间还在轮番上演的,是人类最原始、最哲学性的一场与大自然的博弈和对话。挑战之大,比想象中大得多。
我们既要感性地尊重动物存在的权利、让我们有机会感受动物世界带来的生机勃勃及其乐趣,也同时要客观和理性地评估,并达至全民的共识:
如何才能在城市空间的局限性当中找到人兽和谐共存,减轻风险的可持续共同生活的理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