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中旬，两个关于“巴士车长”的新闻画面连番登场，令人百味杂陈。
4月13日，脸书专页SG Road Vigilante发布一则乘客拍摄的视频，视频中驾驶856号巴士的年长华族司机疑不满脚踏车骑士挡路，停车开车门和骑士理论，甚至相互辱骂和爆粗。
巴士司机停车开门要求骑士靠左骑行，无奈双方按捺不住怒火而爆发口角。很快各大媒体报道了事件，转载了视频。视频中，我们可以听清双方的污言秽语，看到巴士司机的背影和骑士的侧面。
司机身上穿的是荧光公司背心：Get Home Safe (平安到家)，为了执行他的工作，他真的必须爆粗吗？司机肯定也不想这样开骂，他可能是某人的爸爸或者是爷爷，万不得已他不会冒着砸掉饭碗和形象的风险作出这样的举止。
是谁？是谁逼迫一个那样资深、可能性情平静祥和的司机大叔失控、失态、震怒失序？
没消几天，4月16日，一辆911号巴士正沿着兀兰2道前往兀兰综合交通中心时，不慎撞上路沿（curb）后再撞上一棵大树身亡。
司机服务于SMRT，事件发生在早上9点30分左右，所幸当时车上没有乘客，否则难免造成伤亡。目前有关当局还在调查事故发生的原因。
刚好856和911巴士是笔者常乘搭的巴士，若时运不济，我随时可能是这类新闻事件的目击人，甚至是受害者。阅毕新闻内心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忘记巴士司机的背影，以及大树旁那辆撞向大树自取灭亡、玻璃窗支离破碎的巴士。
一连出现的两个画面：背影和大树，正好诠释了本地巴士司机目前的职业状态，甚至是随时命丧公路的真实风险。这份工作可能太不容易了，可能工作性质太累了？
巴士车长（Bus Captain）是本地公共交通业者曾几何时对巴士司机（Bus Driver）职务的尊称和再定位。
既然贵为车长，一车之长，主宰整辆巴士乘客的安全和生命，他们的职业状态和命运又是如何？我们是不是足够关心维系我们越来越庞大和复杂交通系统的司机团队的福利和工作和服务品质？
司机难道就只是一个机械性的存在？
显然，这类事件不时发生，显示我们可能还得审视几个方面，尤其是普遍意义上，国人礼貌精神的流失或缺失。这当然包括公路礼让精神已经岌岌可危，才有那样的骑士疑似占用马路车道的情况、巴士司机的整体福利和对司机这个行业认知甚少，即使很多人天天都在使用公共交通。
真的，我们平时只看到司机的侧影或背影，对他们了解甚少，甚至不会有任何的交集，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有。我们打了车卡就机械性的往后移动，司机就是一个机械性的存在。
也可能因为如此，当巴士司机遇到情况时，他处理或应变的方式是有待商榷的，他往往也变得机械性、冷漠和粗暴。这是相互的因果关系。
反正不关我的事？
三个星期前，我亲眼见证一次这样的情况。
我和朋友从加冷搭巴士去市区，到了市中心上了约20个泰籍学生，车厢一下子呱呱噪噪，青春活力无限。他们当中有个说简单英语的领队。由于司机疑似看见他们一张地铁卡拍几次，当多次收费，当下大声呵斥他们。此时一部分学生已经坐到巴士后方。泰籍年轻领队多番向司机解释不果，我和朋友在座位上大声对他们说一个人拍一次就好，或者付现金就可以了。
岂料，交涉不果的情形下，司机竟然赶他们全部下车，我和朋友一下惊呆了，一下子不知怎么反应，纷纷大声叫他们不要下车！那一刻，我真是挣扎了一会，我是立马站起来去找巴士司机理论，责备他如此处理情况？还是以保护学生的姿态，阻止学生离开，并向他们解释补足车费，纠正错误的地方即可，不让他们对新加坡公共交通留下恶劣的印象？
结果，作为一个越来越新加坡化的新加坡人，我什么也没有做，无奈的看着学生苦着脸一个个离开，有些大概是小学生而已，即使一部分人是付了车资的。
周围坐满的本地乘客，当然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完全符合新加坡人的孤冷国民性格，“反正不关我的事”。
如今想来，我对自己感到汗颜之余，也意识到巴士车长的培训或冷静应对还是有待加强的。尤其是巴士车长很多是外国人，面对要求越来越高的乘客，遇到事情不善于应对，或语言能力欠佳而羞于启齿，造成误解都是可能的因素。
公共教育还是很必要的
本月发生的爆粗情况，涉事巴士公司“易塔通”（Tower Transit）竟然表示要“辅导”巴士司机，新闻一刊登，读者几乎一面倒同情巴士司机，忿忿不平，甚至呼吁考虑禁止脚踏车上公路等。
他们也质问，那个涉嫌当公路是自己爷爷公路的骑士，是不是因为过去真有这样的骑士可以毫发无损，就认为将来一样可以为所欲为？
显然，陆路交通管理局要做的公共教育还是很必要的，或许是时候全国让1982 年随新加坡礼貌运动诞生的“新雅”大使重出江湖，好好修整一下社会秩序一番。
又举例，地铁、巴士公车和医院目前吵闹如市场，毫无基本的相互尊重可言。我们已经稳健在发达国家的硬件社会中向第三世界国家的无礼、失序行径亲密靠拢，加上这等吵闹和聒噪程度，还好意思自许发达国家？
尤其是自从疫情之后，手机在公共场合外放为第一公敌的情况已经泛滥成灾。本地中英媒体近年来报道了又报道，调查数据发布又发布，巴士公司和SMRT管理层好像瞎眼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真是了不起的心灵强大！
如今，就算满车巴士乘客都放肆的手机外放，巴士司机也不敢、不会、不愿哼一声，他的耳膜仿佛厚如牛皮般。难道车长就活该默默忍受越来越无礼的乘客（手机外放或占有他人位置等一大堆奇葩公共交通行为）无礼行径的折磨？
确保司机团队跟乘客一样幸福才是王道
管理层连最起码的平静、愉悦的开车环境、以及尊严都给不了巴士司机，再高的薪水和入职诱饵（令人傻眼的丰厚入职花红等）也只是暂时留人，留不住心。
然后，整个机制是不是涉嫌惯性的将血肉之躯的巴士司机在工作中操个人仰马翻，而让他们最后选择默默离去，再重新招聘年轻力壮的前来周而复始？
而再不幸运的司机，就可能像16号驾驶911号巴士的那位司机一样，至今不知何故撞向无辜的茂密大树，他——或是客死异乡，或是中老年未享天伦乐即撒手人寰。恐怕他最后只是沦为一个数据而已。
虽然我们从不会说一声谢谢 (其他国家可是会向司机道谢的！)，但是我们内心是应该感谢每个叫不出名字（他们的名字应在每辆巴士上醒目地出现！）、长年累月起早摸黑、牺牲健康都要确保我们每天风雨无阻的准时抵达目的地，完成我们生活的大小任务，以及实现生命价值的众司机大哥、大叔、大爷和大姐们的。
不管怎样，乘坐新加坡的地铁和巴士，我们乘客大程度上还是感觉幸福，我们还是要赞美管理层团队上下，不断的攻克复杂的艰巨任务，让我们天天通畅出行。
然而，他们同时必须继续聆听民意，切忌自满得意，不断精进和改善服务品质，确保司机团队也跟乘客一样幸福才是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