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蚂蚁依稀记得,童年时有这么一幕:
外婆身体出现了疑似糖尿病症状,母亲带着我陪她去看病,问诊的是一名年轻女医生。
医生的华语不是很灵光,但还是尝试询问外婆的情况,可惜外婆只会讲福建话,开口说了几句后,医生一脸无助地看着红蚂蚁的母亲问道:“她说什么啊?”
母亲之后就全程充当翻译,医生才明白发生什么事,并以英语向母亲解释诊断。
20多年后的今天,医护人员和病患之间“鸡同鸭讲”的情况有些什么改变?我们从《海峡时报》日前刊登的两篇读者来函可以看出。
外籍和年轻医护人员难用方言沟通
一名男子投函写道,他的母亲只会说广东话,近期到一家综合诊疗所看病时,原本被分配到一名讲英语的护士。
在老人家表明她无法理解双方的对话时,另一名讲华语的护士过来帮忙,但老人家的华语也不流利,虽然尽力了解护士说出的医学术语,到头来仍一知半解。
这名男子表示,他明白护士已经尽全力和他的母亲沟通,但母亲出于礼貌,没有告诉她们自己其实没有完全听懂她们的话。
他因此问道:
“本地医疗系统是否有相关措施,让病患注明他们首选或倾向使用的语言,以便他们分配到具备适当语言能力的医护人员?”
这篇读者来函刊登的两个星期后,本地知名肠胃及肝胆专科顾问医生韦俊韬也投函《海峡时报》,透露自己的确观察到这个现象。
他指出,许多医护人员都是外籍人士,因此无法使用华人方言沟通。
再者,许多年轻一辈的医生和护士,也遇到这个问题。
据韦俊韬医生观察,医疗机构一般有能以福建话或广东话沟通的职员,但人数不多。
况且,他们也有自己的工作需要完成,需要他们协助与病人沟通的时候,他们未必走得开。
拟定精通方言员工名单可派上用场
上述问题的核心其实就是语言障碍。它之所以令人感觉难以避免,是因会说方言的新加坡人有逐步下跌的迹象。
新加坡统计局前年发布的2020年人口调查数据显示,47.6%的受访华族家庭在家中最常说英语,以华语沟通的家庭则占40.2%。
然而,只有11.8%的华族家庭会在家中说方言,相比2010年的19.2%显著下滑。
即便如此,本地一些医疗机构还是有应对措施,促进双向沟通。
大巴窑综合诊疗所主管陈凯伟(音译)医生在回复读者来函时透露,病患第一次到综合诊所看病时,电子病历系统都会记录他们的语言偏好。
他也说,诊所也会准备一份员工名单,这些员工都曾接受训练,熟悉各种不同的本土语言(vernacular languages),有需要时,可以在问诊过程帮助只会说方言的病患。
韦俊韬医生也认同,医疗机构如果都能拟定一份名单,清楚列明精通各个语言和方言的员工和义工,必要时绝对能派上用场。
他说:
“名单上的员工或义工,可在病患前来看病时担任口译员,不论是面对面或电话上的解说都能给予帮助。”
不只是院方和病患之间的问题
诚然,年长者在其他多种场合,也许同样会碰到“鸡同鸭讲”的窘境,不过在医疗机构的环境中,这个问题更显得棘手,因为这关乎老人家的健康,甚至性命。
一篇读者来函也指出,医学术语也构成一道障碍。
另一方面,病患“有听没有懂”状况看似单纯,也折射出一些社会问题。
其中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是:年长者看病或复诊时,是否有其他人陪同?
这个问题可能有几个答案:病患由亲友陪同、由女佣陪同,或是独自一人。
倘若是后两种情形,老人家就更可能落入无法全然明白医护人员指示的情况,而除非女佣有相关的语言能力,要求她们当翻译好像也有些强人所难。
韦俊韬医生认为,最理想的情况,还是有家人或亲戚陪同复诊。
他引述个人经历指出,他的父母只会说广东话,英语和华语能力欠佳,因此两老每次要看医生时,他都会陪同在侧。
“这也让我有机会跟医生交流,了解他们的病况及治疗方案。”
他因此建议,医生问诊前,让年长病患拨电给孩子或孙子,由他们充当翻译。
但这么做的前提是后辈必须能与长辈沟通,唯按照之前引述的统计局的数据,方言的使用似乎已不再那么普及。
就像帮助年长者掌握数码技能进程中所遇到的挑战一样,新加坡迈向超老龄化社会之际,即使面对语言障碍、独居老人日渐增加的情况,仍应设法确保年长者不会因为某一方面的不足,而无法获得所需的医疗照顾,甚至渐渐与社会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