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王”约瑟林今天（4月2日）正式宣布退役，为13年的职业游泳生涯画上句点。
现年28岁的约瑟林在2016年里约热内卢奥林匹克运动会以50.39秒的成绩摘下100米蝶泳金牌，击败了一众世界好手，包括他的偶像，美国名将“菲鱼”菲尔普斯（Michael Phelps）。
但在过后的几年里，他始终无法复制这个漂亮的成绩。
如果我们把其中的各种原因浓缩成一句，那就是：奥运冠军也是人。
综合约瑟林在4月2日的记者会以及接受媒体访问时的回复，我们可以从他的只字片语中拼凑出像他这样的世界级选手的心路历程：如何为梦想奋斗，实现梦想后陷入迷惘，最终又如何决定放下荣耀，开启人生的新篇章。
幼时培育的意志
“我还记得四岁的时候，能跳进一个冷得离谱的泳池游泳，让我感到多么兴奋。”
约瑟林接受《海峡时报》专访时回忆道，四岁的他已经游得比年纪更大的孩子快了，所以教练方谨德当时以别出心裁的方式，逼出他的潜能。
“教练让大孩子们戴上脚蹼，还要我在池壁那里等，让他们先游半个趟次，才让我去追上他们。我生气极了。”
他的天赋让父母决定在他14岁的时候，让他远赴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博尔斯学校（The Bolles School）接受培训。精英围绕的环境，点燃了约瑟林的斗志。
“我刚来的时候，完全比不上那里所有高年级学生，就是一味地输。但我也看到自己不断地进步，而且一旦下定决心，就绝对不会放弃。”
求胜欲旺盛的约瑟林也形容，自己在训练时“非常火爆”。
“我想，（接受那种训练的）任何人都应该抱有成为顶尖选手的心态。如果缺乏那股推动力，就应该离开。因为我不认为这样的人有资格参与训练，而且我不希望被这种人妨碍。
（这种）思想后来会宣之于口，演变成吵架，甚至嘲弄。世界所有顶尖体育团队的每一名成员都在推动着彼此。我这么做不是人身攻击，每一名队友也知道这不是人身攻击。
但是你必须理解，当你加入像德克萨斯大学游泳队这样的团队，就代表你的水平比别人高。如果你代表某个队伍，你就得交出最好的表现，否则，没有人会阻止你离队。这是我们想维持的标准。”
奥运夺金的一刻
2016年里约奥运会上，约瑟林在100米自由泳项目的成绩不尽理想，却先后以51.41秒和50.83秒分别游出100米蝶泳预赛和半决赛的最佳成绩。
“当时，我想：这是真的吗......我逐渐领会到，没有人能在隔天的决赛击败我。”
“迈克（菲尔普斯）就在我身边。我当时觉得，这是我游得最轻松的比赛之一，完全不感到疲倦。我甚至觉得，除了几乎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动作，还能支配其他人的动作。”
约瑟林在决赛的50米处取得领先，还剩下35米时，就知道金牌非他莫属。
荣耀过后的深渊
约瑟林是新加坡的第一位奥运金牌选手，也因此成为第一个必须面对随之而来的名利的人。
“那肯定是难以承受的......有很多事情我必须独自思考如何处理。”
约瑟林即使在2017年的世界游泳锦标赛摘下铜牌，2018年还在雅加达亚运会夺下两面金牌，却没有找回在里约奥运会的速度。
“我太自信了。直说的话，是自我感觉良好。我当时觉得，自己都到达那个水平了，就不再需要这么努力。”
约瑟林的父亲科林·斯库林（Colin Schooling）当时紧张得给约瑟林的教练雷斯（Eddie Reese）发出一篇篇满是大写英文字母的电邮，但后者却给他回电，提醒他约瑟林的目标是赢取一面奥运金牌，并且强调“一面”。
“这孩子21岁就实现了毕生的梦想，现在想松懈一下，不再那么努力，你能怪他吗？”
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约瑟林也承认，当时内心觉得已经达成目标。
“我就是对训练感到厌烦。我不间断地训练了将近20年，间中也没让自己的身心得到喘息的机会。”
身心俱疲的约瑟林在重重压力下，一度通过电话向偶像菲尔普斯求助。
“我第一次给迈克打电话，是我大学三年级，奥运结束后参加美国大学体育总会（NCAA）锦标赛的100码蝶泳项目之前，面对劲敌德雷塞尔（Caeleb Dressel）的挑战，自己当时状态又不好，非常紧张。
我问他，‘你怎么应付人们对你的注视？这几乎会让人对游泳完全失去兴趣。’
他很简短地回答：‘你游泳是为了什么？你游泳是为了谁？’
我说，我游泳是为了自己、父母，和身边的人。
‘那就对了。你看看台上嘈杂的人群，你是为他们游泳吗？’我回答，不是。
‘很好。你去想想看吧。祝你好运。’”
2022年，约瑟林参加河内东南亚运动会时，被查出违规使用大麻和药物，还违反8条协议规定，最终被罚款1万元，并接到有条件警告，形象大跌。
约瑟林在接受《海峡时报》专访时，以“难堪”和“屈辱”形容这个事件，也在记者会上说：
“后悔在场外做了错事，一切都是教训，成长的过程就是学习凡事都要面对后果。”
没有遗憾的决定
回顾2016年之后的低潮时，约瑟林坦承自己当时犯下的错误是自满。
“我错在自满，误以为自己的实力远高于对手，因此会一直成功下去。再加上自己的骄傲、自大，以及一种“我永远不会被击倒”的态度，这些完全会导致一个人变得自满。这是我得到的一个教训。”
被问及已故的父亲会如何看待他退役的决定时，约瑟林笑着说：
“他会说：‘再参加多一届奥运，可以啦。’
但是我会告诉他：‘我觉得人到了某个阶段，就该做些不一样的东西。而且，我还会有更多时间陪你打高尔夫球。’
我肯定会这样回应，也认为他会认同我的看法。”
那约瑟林有没有什么遗憾呢？
“我在2016年奥运会之后，松懈了下来。我虽然比任何人都出色，但却变得自满......我现在觉得没有遗憾，但还是会想，如果当初继续努力，会是什么情况。这些“如果”也是人生变得有趣的原因，但我会因此感到遗憾吗？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