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还剩几间大大小小的实体书店？
要回答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数据供参考，但会说“剩”，是因本地书店停业的概率日渐升高。
本周，媒体证实在新加坡已运营超过40年的时代书局（Times Bookstore），关闭了两间分店。
过去五年，时代书局位于乌节路的三间分店相继结业，去年底在星耀樟宜的店面也关门了，现在仅剩一家在荷兰路一带的书店。
“时代”并非唯一一个落下帷幕的书店品牌。2011年，曾是美国第二大书商的博德斯（Borders）申请破产，新加坡的两家店也受到波及；2019年，在本地经营近130年的MPH走入历史。
疫情期间，一些营业多年的二手书店，也正式退出市场。
目前，本地还有纪伊国屋书店（Kinokuniya）和大众书局属于规模较大的连锁书店，但前者只剩两家店屹立不倒，其中一家在市区的旗舰店也缩小规模。全岛不同角落也还设有一些独立书店。
买书看书需求下滑
本地实体书店会成为夕阳工业，有两大因素。
其一是买书的人少了，这主要是来自电子书和图书馆的竞争，两者比纸质书更具成本效益，也更能为读者提供便利。
本地诗人小叶子（Joshua Ip）接受《海峡时报》访问时，就提到公共图书馆为何比书店更受欢迎。
他说，图书馆几乎无处不在、比书店的地理位置更临近公众，拥有极其丰富的藏书，又有舒适的阅读空间。
“你可以把书带回家，不喜欢的就归还，在空间匮乏的新加坡，能还书的选项绝对有其好处。”
说到不必花钱，由居民在组屋底层发起的图书角落也日趋普及，或多或少也对实体书店的存在构成威胁。
第二是看书的人少了。近来有不只一项调查揭露，喜爱阅读的本地学生有减少的迹象。
除了念书时期的阅读风气越来越难培养，随着科技主导人们的生活，愿意花时间经常阅读的新加坡成年人相信也不占多数。
新加坡国家图书馆两年前的一项调查发现，受访的2918名年满20岁的成人中，超过八成每周至少一次会看新闻，而只有34％每周会至少一次阅读，但比起2018年的25％已有所增加。
该调查也显示，成年人阅读群体中，近六成会读至少一本电子书，间接说明为何纸质书和书店不太受落。
商家吁业者提供租金补贴
从商家的角度来看，入不敷出显然是没能持续生存的关键。
营业额下跌、店面租金上涨，加上印刷费和消费税提高，无疑都加重了商家的成本。
然而，在需求远远不如以往的前提下，商家基于成本上升的种种原因，又不得不调高纸质书的价格，但这又有可能让消费者产生排斥买书的念头。
对此，有实体书店经营者说，如果业者能在租金方面提供援助，绝对能起到纾困的作用。
本地诗人林伟杰就认为，租金太高是实体书店面对的最大挑战。
他引述国家图书馆的调查说，其实新加坡人的阅读量已显著增加，书店面临的困境并不反映读者的需求减少。
“我们需要有愿意提供（租金）折扣的业主……也希望当局能支助这类补贴和折扣。”
“以为书店单凭书商（对产业）的热忱和牺牲就能支撑下去，简直是无稽之谈。”
林伟杰进一步举出台湾连锁书店诚品在2022年进驻吉隆坡的例子。诚品能落户马来西亚，就是因为业主杨忠礼集团（YTL）愿意投入资金与诚品合作打造这家零售店，并收取较低租金，让诚品也签下更长的租约。
诚品生活董事长吴旻洁接受新加坡媒体访问曾指出，尤其是要在市中心开业的实体书店，必须有业主提供丰厚补贴才能长久经营。她补充说，即便有不少新加坡企业向诚品接洽谈合作，但至今还未出现合适的合作伙伴。
林伟杰说：
“如果社会普遍认为，实体书店还是有一定的社会和文化价值，那租金补贴将是（减轻商家负担的）最有效措施。”
也有业界人士提议，豁免销售纸质书时征收消费税，尽管这一点点的折扣能在多大程度上鼓励公众买书是个未知数。
新加坡出版商协会指出，我国是少数对书籍征收消费税的国家，而对于书商来说，任何形式的辅助相信都能帮到他们。
“不务正业”才是长远之计？
除了期盼来自业主或有关当局的资助，许多书商在现今大环境下，都纷纷被迫转型。
2018年，诚品开业近30年来宣布跨足新领域，增设售卖包装食品、零食、饮料的主题馆，甚至引进当地农民培育的蔬果鱼肉。
新加坡大众书局也拓展业务，开始卖零食、电子科技产品及家用电器。
也有业者结合咖啡座盛行的潮流，像是本地中文书店草根书室，除了卖书也卖咖啡和小吃，望部分顾客能被咖啡香吸引，愿意走进书店后顺道看书。
另一个做法是，只专注卖某种语言的书籍或迎合某个阅读群体。
《海峡时报》去年在一篇专题报道中介绍新加坡的一些新独立书店，其中几家业者就只卖韩文或穆斯林书籍，受众群相对小众。
不过，上述这些方案未必是长远之计。
若书本种类过于小众，恐怕很难吸引其他群体的读者走进店里；要多元发展售卖书籍以外的商品，资金是否足够就成了重要考量，假如书商收入不高，预料也很难这么做。
商家“不务正业”提供其他商品选项，久而久之也许会淡化经营书店的目的。
有读者日前投函《海峡时报》提及，多样化发展能帮助实体书店商家维持生计，但他认为书店还是需要保留核心宗旨，即卖书及培养阅读风气。
“如同博物馆及艺术空间，实体书店是文化生态系统重要的一部分。”
“在更多实体店关闭之前，必须采取一些措施解决书店衰落的问题，更理想的是，能提供书商在新加坡开店和发展的适当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