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示威行动扩大兼升级,排山倒海的信息量惊人,一则关于宗族的新闻鲜有的登上国际新闻版。日前,香港媒体报道,《苹果日报》创办人黎智英已被宗亲“顺德黎氏”声明踢出族谱,双方再也没有关系,“事件曝光轰动中国微博”。
故不论消息是否属实,或者“顺德黎氏”是否趁势刷存在感,涉及祖宗十八代的宗亲会成为话题就已经引人深思,耐人寻味。
如果属实,言辞应用例如“逆子”、“汉奸”等罪名,仿如回到封建时代,以家长式的宗族血缘施予沉重的道德枷锁。如果是假新闻,这位被称为“乱港四人帮”之一的黎氏子弟被宗族踢出的消息是疑似官媒掀起的信息战争。
原来,宗亲团体在有华人的地方还是有影响力的。
新加坡的宗亲和同乡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文化宝库
在新加坡,别小觑在本地似乎很不时髦,很out的宗亲和同乡会,它其实源远流长,蕴藏丰富的历史、文化和人脉的资源,也是新加坡和中国之间的天然联系纽带。能维系这一层关系不但奠定两地人相互联系,也可以开拓合作和谋求发展的基础。
我国总理李显龙日前在群众大会的演讲,以“经历抗日反殖与建国过程,从华侨生根为新加坡华人”为题,多次提及宗乡会馆曾扮演的重要角色,再度肯定其历史定位。新名词:“开埠一代”指的就是这些早期设立会馆的前辈。
总理说:他们可以说是我们的“开埠一代”,为这里做出巨大的贡献。当年的华社领袖就设立宗乡会馆和商会,帮助同乡融入本地生活,以及协助他们创业。这些“Towkay(头家)”也号召整个华社出钱出力,创办医院和学校,建造庙宇等,让同胞受惠。
以文化和教育而言,传统的宗乡团体也是一个文化宝库。教育部长王乙康年初曾呼吁“我们必须善用学生对祖籍文化与历史,以及其他族群的好奇心。”他认为如果使学习成为发掘新加坡和国人身份的过程,他相信能更有效地激发学生学习母语的动力。
寻根是为了加强与祖籍地的联系
祖籍文化对新加坡的华族而言是本身的姓氏和祖籍来源地,而流传至今的宗乡团体就是文化的载体,能善加发挥作用和发展的话,将大大丰富国人尤其是年轻人的自我认同,对于本身的母语和来源地多一分情感。
新加坡200年的开埠历程,华族从移民、华侨到落地生根为新加坡人的身份演化,如今不分种族,自成一体,我们可以自信满满的寻根究底,加强和祖籍地的联系。
报业控股华文报集团曾举办“游学乐”学生交流活动,将学生带到中国交流学习,笔者还亲自设计和带学生到潮州、广东和福建等地,让学生留下深刻的印象。
虽然他们不懂方言,但是带他们回到爷爷奶奶一辈曾居住的地方很容易引起他们的共鸣,让许多连家中都不再听到方言的学生一下和眼前所见所闻都建立起联系。
本地学校多年来也举办类似学习团到中国,目的类似,而恰好这个角色是宗乡团体可以更积极去共同承担和扮演的,这类活动生动有趣,辅助课堂上的内容,值得深入探讨,扩大范围。然而现实是大部分会馆本身面对青黄不接的挑战,除非和学校相互合作,否则只有少数实力坚实的大型会馆有能力承办。
我过去两年接触到卢氏宗亲会的活动,多次接触中国和世界各地的卢氏宗亲,发现真是天外有天,能共同建立联谊和发展平台是大家的目标。
我国的卢氏宗亲会成立于1955年,很多年前已解散。然而全世界都有卢氏团体,完全不受地域限制。另一方面,我发现中国在生活日渐富庶的条件下,各省更多宗亲团体纷纷成立,有条件以及热衷于走出国门开拓新的机会。
在中国的地区性团体以姓氏的“文化源流会”注册,集结人民追本溯源,深入探究、编撰和出版族谱,和散居世界各地的团体联系,发挥无限潜力。这些年来,单看卢氏本身的发展就可以一窥中国热络发展和酝酿的宗亲事务。
卢氏宗亲会与韩国深厚的渊源
卢氏宗亲会的全球化发展根植于2000年韩国总统卢泰愚到中国祖籍地参访。他亲自到中国山东长清寻根问祖,一直以来他自称是姜子牙的后代。
卢泰愚的始祖为姜太公的第11代孙。后又过千余年,卢泰愚的先人移居到中国一海之隔的韩国全罗南道光州的交河,始祖卢恕,曾任高丽王朝时期监门卫大将军。移民韩国的交河卢氏一支,代代有高官宿将,是韩国名门旺族之一,以至近代接连出了两任总统(另一位为卢武铉)。
然而遗憾的是,两位卢氏总统的仕途艰险,晚景萧疏,其中一人还跳崖身亡。卢总统为卢氏留下最珍贵的献礼是2000年成立的世界卢氏源流研究会,至今快20年,期间为韩国、中国和东南亚的宗亲组织搭建桥梁,每年都在不同地方举办活动。于此同时,作为一个国际化的平台,世卢会也鼓舞中国和世界各地自发成立团体,进一步扩大卢氏的网络。
然而世界性的组织就有世界级的挑战,人员分布广阔,年长人员会凋零,领导会更替,年轻干事来不及培育,人事更是纷纷扰扰,问题多不胜数。
它既不是盈利的公司,也不是家族企业,似乎介于这两者兼具,有情有理,但是感情成分多些,又不能太功利,但是不专业化管理又会一事无成,组织松散,我想这也是许多宗乡组织面对的困境。
然而即使困难重重,拥有丰富历史的卢氏团体还是稳步前行,各国各省各地的团体自助自发筹款、编撰族谱以及修缮卢氏的历史遗迹。不管困难多么艰巨,卢氏至今已在中国山东长清建造宏伟的傒公纪念馆,需要的是管理和营运,值得全球卢氏子弟期待。
即使万水千山,现在我们通过通讯群组一下子就联系起来,每到一地都有血缘宗亲在,内心总是温暖洋溢。
回首我国的宗乡团体的由来,它们是新加坡早期移民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值得我们从各方面,包括政策上去维护和保留。
我们无法阻止时代的巨轮将其中一些淘汰,虽然惋惜莫名,但是我们还来得及有意识的珍视它们的存在和客观条件,将其善加利用(例如让学生参访、写报告,从硬体和软体去认识和辨识),将其牢牢编入我们持续轮转的建国历程,以及不断深化和强化的“新加坡人”身份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