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加坡出生和长大,不一定就会成为新加坡公民。
根据新加坡宪法,只要一对合法夫妻中有一人是新加坡人,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会自动成为新加坡公民。
偏偏25岁的拉菲祖万(Ricqo Rafiezuwan)的生母是一名无国籍的未婚妈妈,因此他在出生时就是一名无国籍宝宝。
无国籍意味着他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国民,即使在新加坡出生,也无法享有教育、医疗和房屋津贴。
新加坡目前有853名无国籍人士
内政部的最新数据显示:
截至去年底,有853名无国籍人士在新加坡生活,低于2020年的1109人。
其中76%是新加坡永久居民,可享有教育、医疗和房屋津贴。
其余24%虽是非永久居民,却持有移民与关卡局发出的特别准证(Special Pass),允许他们合法待在新加坡。
拉菲祖万就属于这24%。
他的特别准证必须每年更新,才可获准在新加坡工作或念书。
不过,拉菲祖万告诉《海峡时报》,他从小到大都没上过学、没参加过考试,也没在学校升旗礼上唱过新加坡国歌。
童年时期的他,每天就等着朋友放学回家后一起踢足球,但与朋友相处也常常让他感到自惭形秽。
“老实说,我觉得自己很笨。我所有的朋友都很聪明,因为他们受过教育。”
“当朋友聊起PSLE(小六离校考试)或其他考试,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长大后,当朋友都忙着上班,拉菲祖万就在住家附近的公园和组屋底层独自闲晃。
直到2019年,也就是他20岁那年,与朋友聚会时遇到警察临检,拉菲祖万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国籍。
“我跟警察说我没有身份证,他们就开始对我起疑。”
后来,警察向拉菲祖万的养父和养母了解情况后,便建议他们向议员求助。
开不了银行户头 求职时处处碰壁
原来,拉菲祖万的生母在被判入狱前,将他托付给一对新加坡籍夫妻照顾。
这对夫妻是他生母的朋友,膝下没有子女;丈夫是一名清洁工,妻子则是家庭主妇。
他们后来成为拉菲祖万的养父和养母,一家三口住在金文泰的一间二房式组屋单位。
不过,养父和养母并不知道拉菲祖万没有国籍,也没有他的出生证明或任何身份证明文件。
令红蚂蚁傻眼的是,他的生母出狱后仍继续住在新加坡,甚至还成为永久居民,但她始终没为儿子申请永久居民权。
(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怎能只顾自己脱离身份困境,不拉儿子一把?至少也得想想儿子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是托谁的“福”?)
庆幸的是,在议员和移民局的协助下,拉菲祖万终于获得一张特别准证和替代出生证明(birth extract)。
替代出生证明上还特别注明,拉菲祖万是在新加坡中央医院出生,但“这个孩子在出生时不是新加坡公民”。
如今,养父和养母也50多岁了,拉菲祖万想要工作赚钱帮补家用,却在求职时处处碰壁。
他向三家公司申请当清洁工:第一家对聘请无国籍人士存有疑虑,第二家表示没有聘请无国籍人士的配额,第三家尚未回复。
即使最后成功获聘,拉菲祖万也无法开设银行户头汇入薪水,因为他既没有身份证,又没有护照。
“我在新加坡出生,也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难道我算是外国人?我感到很混乱。”
在新加坡生活65年 全家只有他没国籍
在印度尼西亚出生的潘先生(73岁),毕生最大的愿望是回民丹岛的老家看看。
不过,无国籍的他没有护照,哪都去不了。
“我害怕一旦离开新加坡,就再也回不来了。”
潘先生在新加坡生活了65年,却仍然没有国籍,甚至连永久居民也不是。
1959年,印尼爆发种族冲突,当时8岁的潘先生跟随母亲和三个弟弟乘坐舢板从印尼逃到新加坡。
新加坡在1965年独立后,母亲便带着弟弟们去注册身份证。
“我当时没跟着去,因为家里需要‘保留’一个印尼公民,方便日后有需要时举家搬回印尼。”
当母亲和弟弟们正式成为新加坡公民,潘先生仍是个未注册的移民,他身上唯一的身份证明文件就是用荷兰语和印尼语书写的出生证明。
直到2000年代初期,他在一次路障遭警察怀疑是非法移民而被拘留,才获得移民局发出的特别准证。
如今,潘先生与弟弟同住在租赁组屋,也在添油站找到一份工作。
不过,由于他开不了银行户头,每月1750新元的薪酬只能汇入弟弟的户头。
“每次出现问题需要用钱,我都得向弟弟求助。我多希望能够自己处理事情,不用一直依赖别人。”
想要申请公民权 年龄品性家庭学历财务都很重要
内政部答复《海峡时报》询问时解释,一个人之所以没有国籍,可能有几种情况:
在新加坡出生,但父母不是新加坡公民,出生后父母也没为他申请家乡国籍或新加坡公民权;
在新加坡独立前出生,却无法证明出生地是新加坡;
原本持有其他国籍,但由于长期在别国居住,导致原有国籍被撤销;
选择放弃海外公民权;
因触法而被褫夺公民权。
移民局指出,无国籍人士若想申请新加坡公民或永久居民权,必须证明自己品性良好、财务状况稳定,并有在新加坡扎根的意愿。
当局也会考虑他们的家庭背景、年龄、学历、在新加坡居住的时长,以及对经济的贡献。
虽然公民权的申请过程不易,但无国籍人士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总有一天能够“名正言顺”地在新加坡生活。
潘先生多年来已提交三次申请,但没有一次获批,他目前正在请议员和律师帮忙。
拉菲祖万则希望能参与国民服役,提高自己取得公民权的机会。
他目前有个稳定交往的新加坡籍女友,梦想有天能与她组织家庭,他不想看到孩子步他的后尘。
“我想结婚,真的很想。我希望孩子可以成为更好的人、聪明的人,不要像我一样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