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新加坡有四季,相信它们应该是:
热、很热、非常热、热得要命。
今年4至5月的气温可能已经属于“热得要命”的层级了。5月才刚过去几天,新加坡气象署就在3日发文告指出,4月份酷热的天气预料将持续。
当局说,5月一般是新加坡一年中最热的月份,而首两个星期每日下午的平均气温或高达34摄氏度,在云量较少的日子可能会进一步上升至35摄氏度。
尽管如此,大部分新加坡人应该也已对这样的温度习以为常,毕竟实在热得受不了的时候,可以随时躲进冷气室内避暑,不必在户外逗留太久。
然而,在户外工作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得长时间和烈日“相伴”,就算忙得汗流浃背还是得继续守着岗位。
在新加坡,外籍客工就是这么一群人。
《海峡时报》上个月刊登了一篇题为《客工避暑工作须有更多关注》的读者来函,文章劈头就问:
针对长时间在高温下工作的本地客工,当局的保护和预防工作是否充足?
投函的读者之所以抛出这道问题,是因日前看到《海峡》的这张照片:
她说,虽然图中的客工可能是利用纸板套头的方式暂时降温,但这种做法并不实际。
她指出,有研究发现,引发热衰竭和中暑等热力相关的病况临界点(threshold)一般是27-30摄氏度的环境,倘若个人无法适应或身体原本就有疾病,临界点或将进一步降低。
她因此建议,通过以下方式避免客工中暑:
- 多管齐下减少热度积累,可增加通风、冷却设备或喷雾风扇,采用备有遮阳功能的机械设备执行任务,或在工地附近设立帐篷和长椅供客工休息片刻;
- 改善工作模式,例如强制要求客工在较凉爽的环境中休息、把工作时间定在下午较迟时段、轮换工作职能,以及定时补充水分等;
- 清楚了解每名工人的身体极限,开工前评估他们的体能是否能胜任工作,并事先让他们适应环境;
- 训练客工认出热应激(heat stress)的症状,适时采纳紧急应对方案,避免可能危害生命的高温相关疾病发生。
三年内10起与高温相关死伤案例
上述读者来函的几项建议,其实也纳入由人力部和工作场所安全与卫生理事会(WSH Council)拟定的《管理工作场所中暑指导方针》当中。
该方针指示雇主,应定期进行与热应激相关的风险评估,以及预防工作上发生热应激事故的预防措施,包括让来自气候较冷地区的初来乍到的客工适应本地温度、让客工定时在阴凉处休息、供应凉水、以及教育客工与热力相关疾病的症状和严重性。
2019年,时任人力部部长杨莉明在答复议员的提问时,也曾给出下列数据和资料:
- 2015年至2018年期间,10名客工因热应激或热力相关的疾病受伤,其中一起为致命案件。
- 这些案例占同期的工伤和职业疾病案例的少过0.03%。
当局也在线上线下进行宣导工作,旨在把这类案例减到最低。
除了当局推行的指导原则,一组来自新加坡国立大学的科学家从去年4月起,也开展了一项新的研究,调查在工地和客工宿舍的40位客工如何受高温影响。
研究团队会在他们工作期间,全天候24小时追踪他们的体温、对炎热气候的需求,从而提出减少及预防客工热应激的解决方案。
此外,团队会分析他们的尿液样本,也会请他们服用温度计丸,来检测他们体内器官的温度。
(编按:“温度计丸”与维他命胶囊形似,通过食道进入人体,感应人体器官的温度。随后,它能将温度资料传达给一台手握感应器,并在几天后后排出体外。)
专家:探讨高温危机议题需更关注客工福利
冠病疫情暴发后,本地一些工程受影响,甚至被迫暂停。
如今疫情趋稳了,客工恢复过往的工作进度之际,确保身体状况保持在最佳状态,显得更加重要。
去年8月,美国CNN在一篇专题报道中,就访问了一名新加坡客工。
他忆述自己某次在高温下长时间工作的经历时说,当天中午的气温达34摄氏度,他在工地扛着一包包沙袋时突然感觉晕晕的,但他没多加理会继续撑着。
不料,他不久后出现头痛症状,几分钟内跪倒在地、开始呕吐,“我感觉虚弱、晕眩,最后双脚也无力了”。
他坦言:
“我会对高温感到惧怕……但为了工作养家也没得选择。”
英国籍研究员及客工权益专家安迪·霍尔(Andy Hall)接受CNN访问时,则引述一些新马客工的顾虑。
这些客工称,他们在炎热气候下仍得继续在户外工作,也不被准许进入购物商场或大厦等设有空调的公共场所,如果要“避暑”就会到公园休息,或在大树下和高架桥底下乘凉。
安迪·霍尔说:
“有鉴于系统性的限制及区别对待,他们无法(从冷气解决方案中)受惠,着实令人失望。在持续发展的高温危机议题上,客工的福利需有更广泛的讨论。”
领导国大研究的杨潞龄医学院李家炜副教授也告诉CNN,无法轻易获得空调等冷却系统,对许多客工而言是“攸关生死的事”(a matter of life and death)。
“如果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不获得改善,他们最终可能会以性命赔上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