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今天(25日)正式迎来七周以来的第三位首相。
42岁、印度裔的苏纳克缔造多项纪录,包括成为英国史上首位非白人首相、200多年来最年轻的首相。他同时也是新国王查尔斯三世任命的第一位首相,妻子及丈人家财万贯的他,也可能是最富有的首相。
不过,他现在必须得先确保不会打破另一个尴尬纪录:
“前任特拉斯任相45天的‘短命纪录’。”
在一片混沌的英国政局中,临危受命的苏纳克将在经济和政治上面临两大难题。
首先是让英国经济稳定下来。
特拉斯任内提出的激进减税方案引发市场恐慌,英镑随之急贬,政府举债成本飙升、抵押贷款市场大乱。
苏纳克今年夏天与特拉斯竞逐保守党党魁期间,曾批评后者的减税政见,认为该做法缺乏财政纪律且不可持续。相反的,他表明自己只有在通膨受控后,才会采取减税。
他也支持英国央行的独立性,强调政府政策与央行抑制通膨的工作保持一致是重要的。
上述这两个观点正对特拉斯“迷你预算案”最引人诟病之处——减税但无资金支撑,生活费飙涨之际,反而给通膨火上浇油。
因此,市场将观望2020年2月至今年7月间曾担任财政部长的苏纳克,是否有办法力挽狂澜。
一般预料,特拉斯临危任命的现任财政部长亨特将获得苏纳克留任。
以救火队长之姿上任的亨特被认为有效安抚了市场情绪,他预计最晚将在下周一(31日)公布新的财政方案。
这将是苏纳克政府的第一道槛。
一些分析指出,英国的公共开支目前有多达400亿英镑的资金短缺,如何因应,攸关英国是否恢复在国际间的金融信誉。
为填补上述空缺,苏纳克恐怕得设法增税或减少公共开支。
但两难的是,进入冬季,英国生活费和能源价格双涨,无论是加税或减少公共开支,都势必压缩当局对民众的援助力道。
与此同时,英国的公共服务如医疗体系和学校也面临资源紧绷的结构性问题,公共开支一旦缩紧,相关公共服务原就面临的问题恐进一步恶化。
《经济学人》形容,苏纳克可谓是“在一条非常狭窄且艰难的钢索上行走”,即要满足市场期望,也得抓住选民的心。
上述两难局面,又会延伸至苏纳克即将面对的政治难题。
执政保守党的民调萎靡不振,上周五(21日)最新的调查显示,保守党只有14%支持率,反对党则有多达53%,两者相差39个百分点。
英国大选最晚在2025年1月举行,但在野的工党已磨刀霍霍,催促提早大选,已执政12年的保守党正面临丢失政权的巨大压力。
苏纳克如何在提出不受欢迎,却能抢救经济的政策时,尽可能避免进一步拖垮保守党选情,将是其在位多久的关键。
特拉斯因民望过低,党内同僚不认为其有能力带领保守党在下届大选保住江山而最终丢掉相位。
摆在苏纳克面前的,也是一样的挑战。
据路透社报道,已有人开始质疑苏纳克不具备赢得选举的特质。
他们认为,苏纳克的富豪身份可能在英国陷入衰退,生活费飙涨之际,被工党大加利用,将其描绘成与老百姓脱节的超级精英,最终拖累保守党选情。
部分保守党议员还因为苏纳克是推翻前首相约翰逊的推手,对其颇有怨言。
同时在政策执行上,面对党内异音的苏纳克也未必能做到雷厉风行,政令通畅。
保守党如今山头林立,不同派系对经济、脱欧和移民等议题皆抱持不同态度。
尤其在为救经济可能不得不为的加税和削减公共开支两大课题,保守党内部意见的分歧尤其严重。加税可能引发党内部分人士的强烈反弹,在医疗和国防等领域减少开支,也可能引发不满。
如此可见,英国首相这个位子可说是烫手山芋。这或许是约翰逊这位经验老道的政客在最后一分钟打退堂鼓的原因。
《纽约时报》引述的伦敦智库“政府研究所”(Institute for Government)高级研究员鲁特(Jill Rutter)一语道破:
“英国当前要的是一位极有手腕的政治家才能度过难关,最大问题在于,苏纳克的手腕够高吗?”
苏纳克的“保鲜期”能有多久,全系于他走钢索的本事,以及能否展现够高、够柔软的政治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