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业控股(SPH)大裁员 内情是什么?

更新:
2017年10月18日 12:17

对媒体人而言,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这是希望之春,也是失望之冬。

新加坡报业控股上周四(12日)宣布要提前完成大裁员,消息来得突然,震惊本地传媒界。原订在两年内完成削减10%人手的计划,提早在一年多内完成。本轮受影响的230名员工,有约130人将被裁退。

作为本地传媒界的龙头老大之一,SPH这个大块头的一举一动都被外界拿着放大镜检视,网络舆论更是充斥各种传言,不论真假,肯定打击员工士气。

被裁职员心里难受,留下的多少也受影响,特别是刚毕业或入行几年的年轻记者。他们没亲眼看过裁员是怎么进行的。当坐在你身边的同事突然明天不再出现了,内心的震荡可想而知,那已经不是学校考试不及格的挫败感那么单纯。内心独白相信是: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裁员配套按每服务一年赔偿一个月工资计算,顶限为25个月。对于服务许久的年长员工,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伤的不是荷包,更多还是自尊。

被裁员工进不去内部电脑系统 SPH严重疏漏

在社交媒体上,报业控股被狠批整个裁员行动搞得“乱糟糟”,有的职员还没有接到裁员通知,就进不去公司内部系统了。需要这么急着把人赶走吗?是怕员工拿走什么机密资料吗?对于一位刚拿到裁员信的员工来说,起码也要给点时间整理情绪和拷贝一份电脑内存的通讯簿和稿件,那应该是最基本的尊重吧? 

SPH执行总裁伍逸松(55岁)昨天(17日)向全体员工发电邮,坦承在冻结被裁员工的新闻系统权限问题上,出现严重疏漏。英文、马来文及淡米尔文媒体集团(EMTM)有20名员工还不知道自己被裁,就被公司的新闻系统挡于门外。伍逸松解释说,原本的计划是,当员工接获裁退通知之后,基于安全理由,就不能进入关键的内部商业系统​,却因为系统问题,​​​只留下窘迫​的体验。

据知,伍逸松和副手陈康威昨天都发电邮向受影响的员工道歉,并强调这是无心之过。

(现在好像流行高层道歉,前天交通部长和SMRT高管们才刚刚为水淹地铁隧道一事道歉。巧的是,两家公司的总裁伍逸松和郭木财都是军人出身,都做过三军总长,然后到商界居高位,这种形象在民间很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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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逸松(左)和郭木财(右)。(档案照)

媒体身处颠覆性时代 SPH“腾笼换鸟”做太晚

这一次的乌龙事件也凸显SPH管理层的两大问题:在处理大规模裁员问题上很没有经验;面对数码化国际大趋势,纸媒“腾笼换鸟”做得太晚。

身处一个颠覆性时代,我们不颠覆时代,就被时代颠覆,我们不转型,就给时代大浪潮冲走。这是一个全球趋势,谁也挡不住。按理说,做新闻的机构最应该掌握大趋势,但SPH高层过去几年来怎么都像在梦游?

以美国《纽约时报》为例,它早在2005年8月就已经将数字工作室与报纸工作室融为一体,同时将网络视频看成是具有重要发展潜力的领域。本地新传媒旗下免费英文报章《今日报》(TODAY)今年8月也宣布,9月底印刷版停掉,只专注于数码版,冗员被裁退。

都已经有这么多媒体转型和裁员的先例了,但SPH这只大恐龙好像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个大裁员搞得乱七八糟,从管理层到人事部到电脑部,都不知道指令是怎么传达的,竟然会出现员工​还​不知道自己被裁退,就进不去公司系统了。

这个小环节的大疏漏在在说明,这个长期垄断市场、一家独大的纸媒机构过去太受保护,以致失去应变能力。不管是处理大规模裁员或是接下来的组织架构改变,都表现得像个毫无经验的新手,在黑暗中摸着石头过河,在社交媒体上被人大骂。从过去“太受保护”到现在“备受关注”,没有人会同情一个等死的恐龙机构。

SPH执行总裁亲上火线 NOL“案底”是包袱还是资产?

伍逸松在9月1日出任报业控股执行总裁,上任一个多月就磨刀霍霍,加速提前完成“砍人”计划。这个在海皇轮船(NOL)卖过公司、砍过人头的总裁被网民骂翻了。来到SPH怎么还是依样画葫芦?遇亏损就卖东西、裁员,只懂砍砍砍,没什么好招。甚至有网民异想天开:伍总裁什么时候也把SPH卖掉?

都说了,这种军人退伍后转战商界居高位的模式,​似乎社会观感不佳​。报业控股的业绩不是昨天才开始下滑,全世界的媒体受颠覆也不是上个月才开始,伍总裁急什么?

或许,恰恰就是这种有过砍人经验的强势总裁,才敢敢在SPH这个大恐龙身上动刀。因为在SPH没有包袱,所以敢砍,因为有过处理裁员的经验,所以知道​砍的时候​要给员工提供各种心理辅导支援,否则这场大裁员肯定更乱。

在军队里呆过28年,伍总裁一句“长痛不如短痛”,很霸气。据知,伍总裁昨天给报业控股员工的电邮中解释说,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绝大部分留下来工作的员工减少不确定因素,这有助于公司专注于执行重组。

提供心理辅导和工作介绍 并非毫无人情味

据了解,报业控股大楼的八层设有职工总会e2i、职业辅导、心理辅导等平台。伍逸松在电邮中透露,受影响的员工当中,有约一半已经寻求帮助。

另据了解,公司也设立了一个网站,列出内部不同部门的空缺,如果有员工觉得有工作适合他们,另一部门也认为适合录取,就可以转岗。不过,一旦在公司内部转岗,就必须放弃赔偿金。

还有,在裁员消息宣布后,有些商家主动提供他们公司的职务空缺信息,比如需要聘用公关负责人等,《海峡时报》在整理资料给受影响的同事。华文报集团在碰到有离职同事要求开出证明在报业控股服务过的信,主管也第一时间处理了。

这么看来,这场大裁员还是有点人情味。但话说回来,这难道不是良心雇主该做的事吗?这么大的机构为被裁员工尽点绵力很应该的,不值得大书特书。

最好的年代,最坏的年代

对媒体人而言,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这是希望之春,也是失望之冬。

裁员是最容易的一步,砍完人头后,接下来要怎么做是真正的考验。媒体工作进入多变且不确定的年代,从发即时新闻到拍摄视频再到做直播,媒体数码化玩的招数越来越多,现在当记者,简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要懂。多技能、跨平台;能拍能写,能采能评;短平快要准、长篇稿要细。本地媒体业的人才库并不大,弱弱问一句:随便抓十个记者,有几个能够做到?(有一两个就偷笑了)

还有,说是“内容为王”,但要在多种平台之间切换,要如何确保内容维持高质量,在市场需求与官方喉舌之间要做角色替换,这又该如何拿捏,全部都是大考验。

在同一艘船上的人,有的被迫提早跳船了,留在船上的人能否齐心挺过媒体转型的阵痛期,就看接下来组织架构的改革如何去理顺跨平台的工作流程,记者本身能够多快适应新形势、新考验;权限归属和责任归属要如何重新划定,中上层领导要如何安抚记者不安和失望的情绪。新闻这一行,最终是靠人做出来的,不是机器。

SPH在赚钱,纸媒却走下坡,这是很残酷的“硬事实”。为了挽救核心业务,报业控股使出大幅裁员如此决绝的狠招以及大规模的人员编制改革,他们自当向历史有所交代。这么做是带领本地纸媒华丽转身,还是加速传统媒体的死亡,历史都会记载,谁都别想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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